【巍澜】于轮回尽头处等你（一）
#接剧版镇魂结局，带冥界玩轮回梗，但设定和书中的地府不完全一样
#如果赵云澜还是昆仑君，沈巍还是斩魂使，就没这篇文这些破事儿了（叹气）
#这次换赵云澜世世守护沈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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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决定了？”一个问句被头顶那不带波澜声音拗成了一个平直的陈述句。
“少废话，不干拉倒。我的条件你是清楚的。”赵云澜双手擦兜，面无表情的回答。虽然冥王问话整张脸跟被速冻金枪鱼一样冷漠，赵云澜依然很清晰的知道：在这个事情上。他开出的任何价码，对方只能全盘接受，毫无讨价余地。
不过，若非这是唯一方法，谁会愿意接这冥王的位子？嫌在特调处擦的屁股不够多吗？
“那么，赵云澜，从今往后，你便是新任冥王。殿居幽冥沃礁石外，专司人间寿天生死册，统管幽冥吉凶福祸，直至三魂七魄归于混沌。”
（不久前）
赵云澜睁开眼睛，化身镇魂灯芯的蚀骨之痛还没消散，他撇着嘴揉了揉肩膀，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的白色道路上。脚下是温润的白砖，似上好的汉白玉，又像被仔细打磨过的累累白骨；路的两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红色花海，在地平线处和漆黑的天幕融成一道模糊的光影。赵云澜愣了一会儿，突然拔腿就跑，被一早等在路边的一位灰衣老者死命拽住了。
“哎老头有什么事儿咱们等会再说行不行啊？我就比我老婆晚死一会儿我跑快点儿还能追上他！”
判官：“…………“
旁边的鬼差连忙说到：”赵大人稍安勿躁，判官大人已经排人在奈何桥处拦下了沈先生。现有一要事，还烦请大人移步冥王殿商讨。”
赵云澜使劲掰着判官的手，奈何那老者手劲极大，拽着赵云澜的衣袖纹丝不动：“不管什么事儿等到我找到沈巍之后再说！快快快，松开我，我老婆跑了你能赔我吗？”
判官面部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了，但他随即调整好神色，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大人，如果这件事干系到沈巍还能不能再见到你……”看到赵云澜神色一僵，幽幽地接道：“…… 不知大人是否愿意随下官走这一趟？”
“我要见沈巍。”
从冥王殿出来，赵云澜沉默了一路，护送的鬼差便心惊肉跳了一路。一般人这时会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但绝不是赵云澜这般冷静到冷漠，仿佛刚刚只是听到了谁随口的一句轻描淡写，尽管那句轻描淡写就这么将万丈幽冥压在他身上。
这其实不怪鬼差读不懂空气，赵云澜现在大脑的的确确是一片空白。他很想仔细思考一下自己做出的决定正确与否，但刚刚听到的消息就如同一团海绵，将思绪连同情绪全都吸得干干净净，只剩血淋淋的真相挤在混乱的脑海里。
沈巍，对不起。
赵云澜抬眼，不远处奈何桥旁，沈巍就那么安静乖巧地背对着他站着，一身浅色西装套装在黑色的忘川河水和红色的彼岸花海中扎眼的要命。
赵云澜慢慢走向他身后。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巍没有转过去，只是低下眉眼，千般不舍万般深情凝成一声轻笑，尽管眼里还带着泪。
“你来了。”
“要走了？”
“任何生命，都会消散的。至少我们的选择，很有意义。”
“我们赌一赌。”
“赌什么？”
“赌，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去到哪里，你我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好。”
好，我会生生世世守着你，就像你，一诺即成，即便千难万阻万年不移；只是，你也将生生世世永不见我，也如我，空留一言，便让你万年空空荡荡飘在世上。
沈巍啊，如果你如我一样知晓了轮回尽头的苍凉，你是不是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好。”赵云澜重复了一遍，拿了一碗孟婆汤递给了沈巍，自己也拿了一碗，冲沈巍举了举，扯出一个笑：“投胎前，再陪老公喝个交杯酒？” 沈巍用他一贯的、带着三分宠溺三分无奈的赵云澜专属轻笑回应，也举起了碗。
两只碗重重地碰在了一起，溅起的汤汁跌进了对方的碗中。沈巍看着碗里的汤，终究还是不舍：
“云澜，我不想忘。”
不想忘记龙城大学里幽深的走廊，不想忘记光明路4号外梧桐树下斑驳的光影，不想忘记地星不灭的灯火，不想忘记他们家里温暖的气息。
那些他在脑海中反复勾勒不愿忘记的记忆和感受，汇聚成了赵云澜挺拔不羁的身影。
在长达万年斗转星移的生命里，我唯独不愿忘记你。
赵云澜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拿过沈巍的碗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把抱住沈巍，深深地吻了上去。
那是个极尽缠绵和缱绻的吻，带着比弱水三千更深沉的不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赵云澜闭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用唇舌记忆着沈巍的亲吻，一遍又一遍扫过沈巍的唇舌。
不想忘，不能忘。
直到一吻结束，赵云澜才放开沈巍，确定沈巍已经咽下了孟婆汤后，近乎温柔又残忍地对沈巍说：
“我可以不忘，你不能。”
“云澜？”从心底奔腾而出的那股寒气让沈巍禁不住浑身颤抖，几乎将他的声音震碎在空气里。他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承认。
他分明看到了赵云澜眼底的愧疚，和孤注一掷的悲怆。
你明明那么讨厌别人瞒你，那么讨厌别人为你牺牲，那么……那么想和我在一起，你怎么敢？
赵云澜第一次看到沈巍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小鬼王险些被敌人斩于刀下，他的脸上只有坚毅；赵云澜初次使用圣器被侵蚀，他更多的是痛心和愤怒；再后来，即使整个地星被夜尊蛊惑陷入战乱，他也只是皱着眉头焦虑。
原来在这世间，也有能将你黑袍使大人惊吓至此的人事。我赵云澜真是，太厉害了。
那句“云澜”还飘在空中，沈巍眼中真切的恐惧和被欺瞒的震怒，连带着那份缱绻的眷恋，迅速的褪去了。只剩下一双如初生婴孩般清冽干净的双眸，干净的像是在忘川河中细致地洗涤过一样。除此之外，沈巍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变化，仍然从内尔外散发着他端方君子的温文尔雅，连嘴角的弧度都弯得该死的得体。
有那么一瞬间，赵云澜甚至祈求着黑袍使大人能抵抗住些许孟婆汤的力量，但即使是这卑微的希望，也被沈巍的澄澈目光腐蚀融化，滴落成了一滩黑色的、令人作呕的绝望。
沈巍永远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赵云澜恶狠狠地想。沈巍望向他的眼神里，混杂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隐秘而沉重的爱意，裹成千钧之重，就那么直楞楞地砸向自己。以至于每当沈巍看向他，他都能感知到那束目光在心尖上投下的最真实的触感，沉重、却又意外地轻柔。
盯着面前人熟悉的脸庞上嵌着的那对空空荡荡的眼睛，赵云澜生出了一股悲凉的荒谬感。
他有点想笑。
赵云澜安静地目送鬼差带着沈巍步入轮回门，在原地低头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对着早已等候许久的判官说：“走吧，去见见那个要死了的冥王。”
在返回冥王殿的路上，赵云澜突然独自笑了起来。
他看到了，步入轮回的一瞬间，沈巍的脚步顿了一下。
TBC
